省电大 李树志

在所谓的“五大”中，电大考试向以严格且难通过著称。这当然是拜教考分离和全国统一考试所赐。因为全国统一考试，造成试卷印刷的多而杂；而为满足保密要求，又带来对印刷厂的格外挑剔。

据我所知，早年我校成人学历教育期末考试（包括补考）的试卷，主要在两个定点印刷厂印刷：一个是河北保定监狱印刷厂，一个是隐藏于皖南绩溪县扬溪镇大山深处的、从上海迁来的海峰印刷厂。

自1984年来校从事教学工作，我曾经有三次远赴海峰印刷厂监印试卷的经历。

第一次，是1985 年冬天，也就是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二年。因为这次试卷印刷量较小，学校就派了我一个人前往。那时交通不便，记得是先坐快车到南京，然后再换慢车到绩溪。慢车的慢名副其实，这且不说；车内设施的简陋，环境的恶劣，更出乎一般人想象。座位都是用长条木板钉成，车一加速，颠得人屁股生疼。沿途上车的乘客，基本上都是挑担背筐的农民。车厢里，人声鼎沸，鸡鸣鸭叫，加上由食物、蔬菜、鸡鸭粪便、汗酸等混合而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，弄得你怀疑人生。好不容易到了绩溪，还是大半夜。夜朗星稀，寒风侵骨。正惶恐间，厂子派车接我来了。一路颠簸，到了厂子。房间里没有暖气，也没有空调。皖南的深冬长夜，寂静、空旷、湿冷。一个人蜷缩在被窝里，做梦都哆嗦。好在那时年轻，抗造。

监印试卷的主要工作内容，是对照原题，将试卷清样一丝不苟地进行校对。 哪怕是一个数字，一个词语，甚至一个标点符号，都必须准确无误，绝不能有半点儿差错。因为背后，有考生千万双热切而焦灼的眼睛，注视着试卷，也注视着你。在这样的目光笼罩下，莫不有履薄临深之惧，容不得你丝毫懈怠。白天忙于校对试卷，晚上挑灯读自己喜欢的书，虽说一个人，过得倒也充实。厂子伙食不错。一天四顿不说，鸡鸭鱼肉，换着花样做。厂子还抬来了一大筐黄岩蜜桔（大约有 50 斤），放在我屋里，让我随心所欲享用。 十多天后，任务完成。回到济南，同事见后很吃惊：怎么搞的？脸大如斗，还发黄，是不是得了急性肝炎？说得我心惊肉跳，急忙到医院检查，结果虚惊一场：胖，是因为吃得好营养过剩；脸发黄，是因为橘子吃多了。

第二次是1987 年，也是冬天。不过这次是组团监印。带队的是侯锦世和王长生，成员有庄维平、梁智睿和我。白天各司其职，忙忙碌碌，晚上或在一起聚谈，或打扑克消磨时光。人多力量大，这次监印试卷，不到五天时间，就完成了任务。

第三次是1990年的夏天。由庄维平带队，成员有我、陈家铭老师、梁智睿老师，还有一位记不清了。时值初夏，厂子四周，清流如带，翠峰如簇。 弯弯曲曲的山路边，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欢畅；高高低低的树上，多情的鸟儿引吭高歌。这时，厂子的条件比以前好了许多。吃，还是惯例，一天四顿， 但花样更加丰富。住，仍是一人一个单间，但换了新床，而且房间里有了电视机。校对之余，生活安排得丰富多彩。我们曾到镇上唯一的一个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。至于影片的名字，早已模糊。曾到附近村子的陌生人家去拜访，和主人相谈甚欢。还曾到厂边不知名的小河捞鱼摸虾。还是陈老师，运气格外好，一摸摸到一条水蛇，吓得失声怪叫，大家则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。任务完成，这次没有坐火车，而是乘学校拉试卷的车一块回来。车不是卡车，是一辆原装进口的丰田“考斯特”。这车现在平常，当年绝对拉风。可以这么说，当年坐丰田“考斯特”，和现在坐宾利一样的感觉。车过南京，南京电大的朋友尽地主之谊，设宴招待我们。我酒量有限，不敢挑战。 看着庄维平以一敌三，面不改色，心里满是佩服和羡慕。